60歲學(xué)識字,75歲學(xué)寫作,80歲學(xué)畫畫。到了82歲,她已寫下近60萬字,畫了上百幅畫,出書了5本書。
一頭銀發(fā),笑意浮動,眼睛里散發(fā)出柔軟慈善的光,說話幽默風(fēng)趣,還有一點出其不意的機智……在
黑龍江省
綏化市,“傳奇奶奶”姜淑梅用自己精彩的后半生,實現(xiàn)了從“文盲”到“網(wǎng)紅作家”的“逆襲”,讓人們從這個“活到老、學(xué)到老”的一般白叟身上,看到了人生難以預(yù)測的潛能,以及歲月和年代給予她的饋贈。
自寫自畫,6年出書5本書
“俺家門前一棵桃,青枝綠葉梢兒搖。開的桃花相同大,結(jié)的桃兒有大小。大桃摘了集上賣,小桃樹優(yōu)勢來搖……”這首歌謠簡潔易懂,富含哲理,正是姜淑梅從
山東老家收集整理而來的,當?shù)厝朔Q作“小唱”。
兩個月前,姜淑梅的第5本書《拍手為歌》出書,那些過去的歌謠和風(fēng)俗故事,都匯成韶光的河流在書中流動?!皶娜嗽絹碓缴倭?,得趕緊記下來”,操著濃重的
山東口音,她樂呵呵地說,“這里頭的插圖都是俺自己畫的”。
6年前的秋天,姜淑梅的處女作《亂時分,窮時分》出書。書中的一個個故事短小精悍,情節(jié)生動。有評論說,姜淑梅書寫的是從民國到新中國的鄉(xiāng)土宗族史,也是一部被戰(zhàn)亂、死亡和饑餓浸泡的民族血淚史。
“每個字都釘在紙上,每個字都戳到心里”,“質(zhì)樸的鄉(xiāng)下敘述,不必華麗,就已動聽”……姜淑梅收獲了不少“姜絲”——粉絲自稱,她也成了“網(wǎng)紅作家”。
而在此之前,這個“大字不識一個”的老太太說想學(xué)寫作,就連家人都不信。
姜淑梅回憶說,起初傳聞自己想跟著閨女學(xué)寫作,向來沉默寡言的三哥笑得前仰后合。等書出書了,年過八旬的三哥流淚了,姜淑梅也激動得一宿沒睡著。
“老了老了,俺還紅火了,跟辣椒似的。”姜淑梅說,她從小最仰慕的便是“文化人兒”,但原先想學(xué)習(xí)沒條件。
1937年,姜淑梅出生在
山東省巨野縣。家境遭變,加上戰(zhàn)亂,她白天做衣服,晚上紡棉花,根本沒時機上學(xué)。后來為了糊口,一家人跟著同鄉(xiāng)“闖關(guān)東”。她和丈夫在
黑龍江一家磚廠落腳,她做了半輩子臨時工。比及老了,她又像“打補丁”相同給各個子女帶孩子,哪里需要就去哪里……她的身上,中國傳統(tǒng)女性的堅韌、奉獻和任勞任怨,相同都不少。
寫作的路一旦走通,姜淑梅的筆就像話匣子打開了。第二本《苦菜花,甘蔗芽》如同榜首本書的姊妹篇,《長脖子的女人》收集了聊齋般的民間傳說,《俺男人》記錄了各種宗族故事……很多人幻想不到,這個“高產(chǎn)作家”從沒有屬于自己的書房。
在家里,姜淑梅坐客廳沙發(fā)上,把沙發(fā)靠背放平擱在腿上,再墊上一塊氈子,她就開端“碼字”。打印紙的背面、各類包裝紙、小孩子的作業(yè)本、
醫(yī)院就診手冊……手邊有啥就拿啥寫,還有的書稿寫在紙條上。
這樣的“伏案”寫作,在當代“網(wǎng)紅作家”里是獨具匠心的。
“女兒是我的教師”
為何活到60歲又開端識字?
姜淑梅說,1996年9月,老伴兒在一場事故中意外去世,她一下子變得郁郁寡歡。憂慮母親一蹶不振,女兒張愛玲想了個辦法開導(dǎo)她:“娘,你學(xué)認字吧?!? 沒想到,同年12月,在北京進修的張愛玲收到了母親寫的榜首封信。這封信,是姜淑梅問他人學(xué)幾個字就寫下幾個、一連寫了一個多月才寫完的。
張愛玲回憶說:“娘不懂筆畫,她不是
寫字,而是把每個字都當成一幅畫,畫出來的?!? 為了識字,姜淑梅探索出一些訣竅。她自己編歌詞,讓孩子們寫在紙上,她照著一遍一遍地念。時刻長了,自己編的歌會唱了,她也把字記住了。
他人上街問路,姜淑梅上街“問字”。
廣告牌、宣傳單、公交站,還有看電視和小人書,只需看到不認識的字,她就張口問。
女兒張愛玲在
綏化學(xué)院教學(xué),也是一位作家。等媽媽認了不少字,女兒會把一些文學(xué)著作拿給她看。
“這個美觀,有細節(jié),真細?!苯缑放陌附薪^,“我也有故事,我也要寫。”
那時,姜淑梅已經(jīng)70多歲,手顫顫巍巍,寫出來的字筆畫橫不橫、豎不豎,像鋸齒相同,一天時刻一句話都寫不下來。撓磨了三五天,姜淑梅就不想練了。
“白叟跟小孩相同,得靠哄?!睆垚哿岣嬖V她,“你寫得挺好,我小時分學(xué)
寫字也這樣,多練練就好了?!? 也許是覺得時刻名貴,姜淑梅是個勤勉的學(xué)生。每天凌晨三四點,天還沒亮,她就摸黑起床了。打開臺燈,開端了一天的寫作。除了吃飯、上廁所,她根本都在寫,像入了迷似的,有時一天只睡4個小時。
姜淑梅有一個筆記本已翻得毛了邊,這是她的“生字本”,也是“字典”?!熬镎邸薄把涀印薄棒⒆印薄锩嫒麧M了各種口語、土話里的生僻字,大大小小密密麻麻,“大的是張教師寫的,小的是我‘照葫蘆畫瓢’畫下來的?!苯缑氛f。
關(guān)于姜淑梅來說,
寫字,便是寫故事。
張愛玲告訴她:“娘,你就當對面有個人坐著聽你講,你就想你要怎樣講,人家才干聽懂?!? “寫自己經(jīng)歷過的、了解的,可是他人又不知道的事,就能寫成獨家和特色?!边@也是姜淑梅的“寫作隱秘”。她筆下罕見廢話,總是開門見山,講最有意思的故事,講故事里最好玩的細節(jié)。
有一次,姜淑梅寫了一篇關(guān)于“闖關(guān)東”的文章。拿給女兒看后,被評說“沒細節(jié),一篇得分三次講,寫成三篇故事?!彼爿氜D(zhuǎn)反側(cè),來來回回改了三遍。在講“大宿舍”的故事里,“要是側(cè)身睡會兒,再想平躺就難了,周圍的人早把這點當?shù)卣剂恕?,她用寥寥?shù)筆就把幾十戶人家躺在兩張大通鋪的景象勾勒了出來。
“一是哄,二是教方法,三便是要嚴格要求。”張愛玲解釋道,在她知道怎樣寫之后,就能夠批評了,該重寫就必須重寫。
好故事靠出門“上貨”
這些故事連綿不斷,是從哪兒而來?
姜淑梅說,有的是她在老家親歷的,有的是逃荒路上聽來的,有的則是從鄰居、同鄉(xiāng)那里“勾”出來的。等把自己的故事寫完了,就得去“上貨”。
“人家說‘采訪’‘采風(fēng)’,我不是知識分子,就說‘上貨’。我知道,山中有好貨?!苯缑氛f。
她和女兒利用寒暑假回到
山東老家,走訪親戚,找村子里的白叟講故事。有時分一個白叟講完了,還會介紹另一個白叟講,跟滾雪球似的,姜淑梅網(wǎng)羅了不少“好貨”。
錄音筆、筆記本、筆,是姜淑梅的貼身三件套。火車上、撲克牌局,都是她“上貨”的當?shù)?。她只需看到腦瓜兒聰明的、會說話的人,就問:“你會講故事吧?給我講個故事吧?”有時遇到不知咋講的人,她就先講一個,把人家的故事“勾”出來。
就這樣,她的寫作半徑,從自己的故事拓寬到村莊的故事,又拓寬到他人宗族的故事。
但有時,“上貨”并不簡單。有的故事不精彩,她就不寫了。有的人講得雖好,但不讓宣布。還有的白叟自己愿意講,但兒女們不干。
“上貨”過程中,姜淑梅有一種“危機感”。有一次,一個鄰居老太太特別會講故事,可等她過了幾個月再去核實,怎樣敲門都沒應(yīng)對,“人沒了”。
把一沓沓手稿變成鉛字,女兒是她的“榜首修正”。剛開端,姜淑梅寫的沒標點、沒題目、沒階段,這“三無產(chǎn)品”讓人頭大。張愛玲便邊把文稿敲進電腦,邊讓母親坐在一旁,和母親逐個核實,隨時修正。
給母親當修正,張愛玲堅持一個原則,便是“原汁原味”,她所做的工作最多的便是改錯別字和病句,刪掉多余的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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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娘寫的故事,像剛出土的瓷器,能夠去塵,但不能用力過猛,稍微掌握不好力道,就簡單碎了?!睆垚哿嵴f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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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怕起步晚,就怕人偷閑”
有一天,張愛玲一進門,姜淑梅就說:“你跪下?!?a href="http://www.royaume-de-dieu.net/henan" target="_blank" style="font-family:'宋體';"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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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犯啥錯了,娘?”張愛玲心頭一緊。
“我說跪下你就跪下,別沖著我,側(cè)著跪?!卑综艌詻Q地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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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愛玲剛一跪下,姜淑梅就樂了起來:“我說咋總畫不對,這回理解了?!痹瓉恚缑吩趯W(xué)畫畫,她用的笨辦法便是照著什物“描摹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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蠟筆、鉛筆、水彩、墨汁,想用什么就拿什么。她畫的多是風(fēng)俗畫,有的畫還把書里的故事講了出來,色彩鮮艷,很是有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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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兩個月,姜淑梅又拿起了毛筆,開端練書法。因為她曾“夸下??凇保骸暗任依狭说臅r分,要成為四個‘家’——作家、畫家、書法家、白叟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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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怕起步晚,就怕壽命短,千萬別偷閑?!苯缑窂臎]把寫作、畫畫當成負擔,而是“樂子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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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娘勞累一輩子,其實是個典型的傳統(tǒng)婦女。以前,她的天地很小,用她自己的話說,便是‘整天圍著鍋臺轉(zhuǎn)’。現(xiàn)在日子條件好了,她不再拘泥于日子小事,開端為自己活。學(xué)認字,幫她推開一個看國際的窗口。學(xué)寫作今后,這個窗口更大了,國際也向她走來了。”張愛玲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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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,每次承受采訪或許參加活動,母女兩人都穿旗袍,不同時節(jié)選擇不同原料和花樣,母女倆總被人夸“太美觀了”。一次,一位英國作家對姜淑梅說:“你不是文盲,你是女王?!? 相同身為作家,張愛玲深感年代賦予娘的時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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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往著作傳達靠文學(xué)期刊、雜志、報紙,著作宣布也有一定門檻,把一些文學(xué)愛好者擋在了門外。
“娘開始的習(xí)作便是由我貼到博客上,得到了多位作家朋友的認可,才有時機出書。”張愛玲說,近些年,不少像娘相同的草根作家都獲益于網(wǎng)絡(luò),甚至掀起一陣民間述史熱。
有人說,她寫的故事復(fù)活了艱苦歲月,讓人看了揪心。姜淑梅說:“看俺的書,不要哭,不要流淚。事都過去了,要是沒有這么多苦難,俺也寫不出這些書。寫以前的苦,是為了讓年輕人珍惜現(xiàn)在的甜。”
“她在打撈前史,”張愛玲說,“但她不知道,她感興趣的僅僅故事。”(記者:韓宇 楊思琪 參與采寫:馬知遙 謝劍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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