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是“街道的美容師”,是他們,揮動笤帚,抹去街道的污垢,讓街道以整潔干凈、容光煥發(fā)的面貌,迎接東方第一屢晨曦的親吻……
在這群人里有這樣一個人,他叫段冰心,濟源市段莊人,先天性右手殘疾,僅有兩個指頭,卻帶著對環(huán)衛(wèi)工作的滿腔熱情毅然來到環(huán)衛(wèi)公司,成為一名普通環(huán)衛(wèi)工。
在老段的帶領(lǐng)下,筆者一行人來到老段的家—一座面積不大的土房子里,整個房屋顯得破舊不堪,卻被老段收拾的井井有條,堂屋門前上方掛著青年時期毛澤東像,“這照片可有二三十年歷史了,”唯一顯得現(xiàn)代一點的是堂屋門口左側(cè)掛著的“十星級文明戶”的標牌,老段說,這是幾天前村里給掛的,整個村有二十多戶人家獲此殊榮。
走進老段的房間,令筆者一驚,屋內(nèi)掛滿了毛澤東、周恩來等老一輩革命家的照片,“我是這些領(lǐng)導(dǎo)者的粉絲”,對于這些開國元勛的崇拜,老段溢于言表,整個房間仿佛就是一部百寶箱,數(shù)百本書籍整整齊齊放在角落里。
當天下午,天氣異常悶熱,但我們的受訪人老段還是一身長袖長褲,右手被長袖掩著。
“天這么熱,為什么不穿短袖?”記者問道。
隨行的人告訴記者,因為右手先天性殘疾,老段幾乎從來不穿短袖,縱然是在炎熱的夏季,在烈日下,也與短袖無緣。
“是怕別人看到您的手嗎?”
此時的老段對記者的提問,沉默不語,或許是因為被別人看到,又或許是因為害怕殘疾的手讓人產(chǎn)生距離感,然而這一切都只是一種猜測。
“我覺得掃大街工作不辛苦,來這純屬是因為對環(huán)衛(wèi)工作的熱愛,與我們生活的那個年代相比,現(xiàn)在的生活可是好多了……”當記者問起是否因為維持生計干起環(huán)衛(wèi)工作時,段冰心如是說。
1993年,36歲的段冰心在村里幫助下來到環(huán)衛(wèi)公司,成了一名環(huán)衛(wèi)工人,每天與掃帚、簸箕為伴,穿行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,這一掃就是19年,風雨無阻。他對自己工作的要求是:“不讓馬路上有一個垃圾出現(xiàn)”。
從東關(guān)紅綠燈到亞橋路段,就是段冰心的“地盤”,由于右手不便,右胳膊相對左胳膊而言,短了些,看似簡單的掃地工作,對老段來說,也是一種磨練,右手只有兩個手指頭,如何拿掃帚是老段要過的“第一關(guān)”。
“我都是這樣拿的,左手握著掃把靠前,右手將掃把頭頂在胯部部分,”說著,老段給筆者“演示”起來了,垃圾多的時候,或者下雨不好清掃時,這就得使勁握著,清掃時,永遠無法換手,長期不變得打掃動作,用老段的話說,“衣服磨破,那都是常有的事。”
“你看看我這腰,現(xiàn)在都成腰椎間盤突出了,這都是經(jīng)常彎腰落下的毛病”。別人都是將垃圾直接掃進簸箕里,再倒入車里,這樣方便、簡單,可對于老段而言,卻成了難事兒了,右手不能拿簸箕,他只能是彎腰用手將垃圾一點點扔進垃圾車里,每天這樣的動作甚至要重復(fù)上百次,長時間的彎腰,讓年過五旬的老段早已是疾病纏身了,沒說兩句,老段就站起來,走兩步,手捏著腰,“坐不動了,還是站著舒服”老段笑了笑。
19年間,他的工作很簡單,就是掃地,最難的還是掃地,保持路段的干凈整潔,并非易事。老段說,每天早上7—8點,正值行人出行高峰期,大多數(shù)人吃完早點隨手將垃圾扔在地上,這時,他又不得不來回穿梭在人流中,撿拾垃圾。直到8點半過后,人流少了,街面上和人行道上才得已干凈一會兒,但此時過后,臨街的店門又陸陸續(xù)續(xù)開始做生意了,各店內(nèi)的垃圾又開始扔向人行道上了,此時他又得來回轉(zhuǎn)悠,餓了,就在路邊買個饅頭隨便墊吧幾口,渴了,就喝自帶的涼水,風雨十九年,每天亦如此。
與老段生活32年的妻子是個精神智障者,1981年兩人結(jié)婚,據(jù)老段回憶,在當時的年代,農(nóng)民以地為天,右手殘疾已是有很大缺陷了,到了適婚年齡,家里人介紹的都是殘疾,都被老段拒絕了,“那時就想一輩子不結(jié)婚”,父母逼迫,讓老段甚是無奈,當時還鬧了一件不小的事兒。
“當時不想結(jié)婚,可父母一直逼我,但我想父母不能包辦婚姻,就給《人民日報》寫了一封信,主要內(nèi)容就是寫父母包辦婚姻,當時《人民日報》將這封信返還給縣里,為這事兒,父母還被叫去批評了一頓呢?!崩隙位貞浀馈?br />
家里小姑介紹了現(xiàn)在的妻子,雖然也是精神智障,但還不是很嚴重,老段就同意了。婚后,兩個孩子出生后,老段是既當?shù)之攱尩睦秲蓚€孩子,妻子不幫忙有時還“闖禍”。
“一次,晚上停電,她就在床頭點了個蠟燭,可不知咋回事,就睡著了,著火了都不知道,等到我回來,火都燒很大了,看見院里有兩桶水,我掂著就趕緊把火撲滅了,要不然,房子都要燒沒了”現(xiàn)在回憶起來,老段還心有余悸。
“這些年我都是能忍盡量忍”“她就是慈禧太后”,面對記者,老段吐露了自己的心聲。據(jù)老段講,稍有不順心,妻子就離家,夜里找她也成了家常便飯,妻子高興了做做飯,有時半夜起來自己做飯吃完后,早上不再起來做飯了。
“以前都是開水泡饃湊合吃,現(xiàn)在好了,吃方便面?!?br />
“她嫌我掃地臟,衣服也不洗,都是我自己洗,其他人也會幫幫我……”老段說。
幾十年的辛酸歷程并非三言兩語可概括總結(jié),但老段的樂觀堅強還是感染了筆者,整個采訪期間,老段都是樂呵呵的,或許對于老段而言,干著自己喜歡的工作,這就是一種幸福。
如今,單位領(lǐng)導(dǎo)體恤老段有腰痛的毛病,將他分配到家旁邊的垃圾中轉(zhuǎn)站工作,“其實我還是想干掃地工作,我的朋友都在那里呢”此時,老段眼睛里滿是留戀。
還有四年,老段就要退休了,談起退休后的生活,老段坦言暫時還沒有想好。
“到時候再說吧,在找點其他事兒干”老段笑了笑,滿臉皺紋都堆在了一起。